蓄谋已久的旅行。
第一站是深圳。从机场出来,路旁到处是血汗工厂的破败厂房和密密麻麻挂满衣服的打工妹宿舍。如果说这质朴粗糙的工业特色还能给我一点隐约的新鲜快感,渐渐地我开始漠然。从未有一座城市让我会如此冷冷斜视。空气里充斥着不安的气息。街道如北京般大而无当,建筑和建筑之间相隔遥远,营造着一种冷清的疏离。深南大道街心绿地的草木如在废弃野地里胡乱生长。没有人微笑。他们压低着声音说话。用混杂着各种口音发酵成的奇怪普通话。没有自己的方言,没有根基。
广州一直以来尚属喜欢,环市东一如往昔,与十年前嘴角绒毛尚未变硬的青涩少年眼中风景没有太大差异。只是这一次同去年三月那样来去匆匆,也或者是因为阳光过于灼热,没有留下多少深刻印象。十年一觉广州梦,不知道还要隔多少年才能再续。
有一些尴尬和不完美。但,没关系。期望落空,正好让我回到旅程的最初起点,那场演唱会。
信不信都好,我一切安好。
广九东铁的车厢外,风景渐次变化。香港近了。最初些微的不安很快消解,这座城市跟上海是如此相象,从外表到气质。只需几分钟我便可以轻易契合他跳动的脉搏,象鱼回到大海般轻车熟路地游走。
在铜锣湾的时代广场,看到2000年1月1日零时零分的庆祝人潮。在天星小轮上,向维多利亚港致敬。没去成庙街,但看到了重庆大厦。在兰桂坊荷里活道的夜店里,向人借一支烟。
我最喜欢的是,半夜从香港仔海旁道某幢居民楼的17B里拖着人字拖出来,到24小时的小杂货铺里买烟,有海风吹过来,18度的空气里穿着短袖也不觉冷,12点的街上依然有人声此起彼伏。这是南方最令我魂牵梦绕的市井气质所在。
但也就在那一刻,隐隐怀念北京零下1度的冷清夜街。发现自己对这个生活了四年多、与我的血液和根本格格不入的城市,终于有了一点感情。这是这次旅行的意外收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