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

打一辆车,向南,向南。过了长安街,街景便有些凋敝,有那么一些节点,恍然让人觉得到了某个小县城。

可是,再陈旧,这仍是北京,无边无际的北京。

在曼哈顿的许多角落,甚至是在隔了一条哈德逊河的Jersey City,只要一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帝国大厦。曾经有七十多年,从建成之后一直到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世贸大厦拔地而起,帝国大厦一直是全世界最高的建筑,即使在今天也仍然是纽约的地标。

可是在北京,哪怕是再惊天动地的建筑,无论是鸟巢还是巨蛋,大裤衩还是大剧院,一旦尘埃落定,就像一滴水落在大海里,再不会有什么声响。走在东三环上的人们,看着中央电视台那未来主义式的新大楼,没有纽约人瞧着帝国大厦时心怀的20世纪风格的老式崇敬与自豪,只有嘲讽。拐过西坝河上了北三环,就把东三环的繁华金粉抛在身后的尘土和烟雾里。再走出一段路,过了安贞桥、北太平庄,国贸大北窑就已经遥远得像另一个城市。

站在时代广场,让人有站在世界之巅的错觉和志得意满。打一辆车在北京走一圈,却不由让人心生恐惧、怨恨与绝望。不管去哪个方向你都到不了尽头。三环外面是四环,四环外面是五环,像一个巨大的黑洞,吞噬着一切。北京就那样没心没肺地大着,自说自话地大着,丧心病狂地大着。大得悄无声息,大得藐视任何微末的个体,大得让大多数人都直不起腰、找不着北。

在这里,再好看的人总是能找到更好看的,再有钱有名的也总是能找到更有钱更有名的。需要之外还有需要,欲望之外还有欲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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