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，在林肯中心(Lincoln Center for the Performing Arts)的David H。 Koch Theater看了一场纽约城市芭蕾舞团(New York City Ballet)春季演出季的芭蕾演出。
令人匪夷所思的是，NYCB的订票网站居然不提供电子票，一律只用邮寄。结果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的差错，10天前就订好票的我一直都没有看到票的踪影，只好打电话和剧院联系。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，工作人员让我演出前半小时到票房再领一张票。
剧院一共有六层，我买的是Second Ring的票，也就是二层，票价是$57，其实内场的票也不过是$90左右。
今天的演出一共有三段舞蹈。第一段是乔治·巴兰钦(George Balanchine)编舞的Walpurgisnacht(五朔节)，是歌剧《浮士德》中的一节。对美国人来说，巴兰钦毫无疑问是20世纪整个世界最有影响力的舞蹈家。这个1904年在圣彼得堡出生长大的俄罗斯人，在30岁事业正如日中天的时候离开欧洲来到纽约，在这里定居直至80年代初去世。他一手打造了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和美国芭蕾学校(School of American Ballet)这两个芭蕾圣殿，他编舞的一系列作品彻底改变了芭蕾。直到今天，他去世27年之后，他仍然是美国芭蕾的灵魂人物。几年前在新闻学院的课堂上第一次接触到巴兰钦这个名字的时候，我还颇有些不以为然。可是很快我就发现，只要一说到舞蹈，巴兰钦就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名字。NYCB和纽约另一家著名舞团美国芭蕾剧团(American Ballet Theatre)的任何一个演出季，都必然会上演大量的巴兰钦作品。
第二段是一个上个月才首演的新作品Why am I not where you are，编舞的是NYCB力捧的一个principal dancer，叫Benjamin Millepied (Principal dancer是芭蕾舞团里的最高等级，通常担纲演出最重要的角色；此外还有次重要的soloist和跳伴舞的corps dancer)。 其实一看这个题目就不难猜到，这是一个主题意味非常浓重的作品。它有一个非常强烈想要表达的主题，有一个模糊的故事框架，但又没有明确的故事情节。其实这类作品非常不讨好，因为很容易就会用力过猛、着墨过浓，造成主题先行，编导所有的设计都会变得过于明显刻意而让人兴味索然，同时过于强势又抽象的主题也冲淡了观众对舞蹈本身的关注。在我理解，Why am I not where you are这个题目已经很明确地揭示它的主题是关于此处/彼处、异乡/故乡、接受/拒绝这样的对立。再联系Millepied的个人背景(节目单上说他是法国人，15年前受邀加入NYCB)，显然这个作品说的是一个脱离母语环境、迁徙到一个新的文化语境中的人所经历的内心冲突与挣扎。许多设计都很明确地服务这个主题。比如，舞台上有一道类似墙的建筑，把舞台隔成前后两半，象征主角所经历的两个世界。再比如跳主要角色的Millepied本人一开始穿一套全白的衣服，而其他角色则穿风格统一的花衣服，之后其中一个配角拿了一件花衣服给Millepied披上——显然，这象征着主角从拒绝到融入的心路历程。在纽约这个外国出生的人超过总人口一半的地球村，这样的挣扎与冲突是生活的常态，我一样也有。但是很可惜，这个作品并没有打动我。
最大的惊喜还是第三段，40年代的经典作品Fancy Free，内容是关于三个海员在船只停靠纽约港时上岸闲逛的一段经历。三个人经过长途枯燥的航行，终于来到纽约这个花花世界，就好像被关了很久的小鸟重获自由，欣喜的心情难以抑制。在一家酒吧，他们对一个美女大献殷勤，最后其中两个幸运儿得到美女青睐，兴高采烈地跟着美女离开。剩下的那个倒霉蛋正在沮丧之际，酒吧里又来了一个美女。但他没能高兴太久，另外两人又带着第一个美女回来了。可惜，两个姑娘还是不够三个人分，三人争相亮出自己的绝活，但还是难分高下。三人扭打成一团，而两个美女见状也悄悄地溜了。姑娘走了，三个人也重归于好。但是就在他们又开始称兄道弟的时候，酒吧里又来了一个美女，新一轮的争风吃醋又开始了……这段小品式的舞蹈风格轻松诙谐，三个男舞者和三个女舞者的表现都十分出色，让人看得很过瘾。
Fancy Free是一个有点传奇色彩的作品。编舞的杰罗姆·罗宾斯(Jerome Robbins)当时是一个舞蹈演员，此前从未编过舞。他的这部处女作1941年在纽约首演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，最后他谢幕了24次观众才肯离开。后来，他又把这个小品改编成了音乐剧On the Town(锦城春色)。他的另外一部经典作品West Side Story(西城故事)，至今还在纽约长演不衰。巧合的是，前几天和哥大的老师吃饭，她提到自己正在写一本关于音乐剧Fiddler on the Roof(屋顶上的小提琴手)的书，这部音乐剧正好也是罗宾斯的作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