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不在马里昂巴德。

从前肆虐在儿时记忆里的西伯利亚寒流，大概吹不到这里。于是，这个妖异的冬天，纽约的街道像春天一般。而我的房间里热过夏天。年轻的时候躲在大学的 图书馆里在草稿本上写小说。那些纸或许在某处的尘埃里开出了花朵，或者在回收站里循环往生了许多回。但我记得那些字。有一个主人公，他躲在冬天的公寓不出 门。“光着脚在木地板上走。在莲蓬头喷出的热水里手淫。”现在我变成了他。但终于觉得无趣。“她就在身边，而他并不渴望她。”而我也并不渴望我。

我只是一支又一支地抽着漂洋过海带来的中南海。突然对一切没了念想。低眉顺目。面善眼慈。正襟危坐。你好你好。请进请进。心甘情愿地折服下来。那夜 938的灯火也好，另一夜长安街的落雪也好，另一日热带田野上的夕阳野花也好，呆在旧相簿里就好。我日日经过中央公园，但从不曾想进去一看。我羡慕你们横 冲直撞地写字，像步兵一样铿锵铿锵地往前走。我羡慕你们到另一个大陆跳探戈看灯塔。我羡慕你们到另一边海岸从南开到北。我早就被摊得很薄。但是我终于不能蛰伏。烟草让我头痛，可是这是眼下我唯一能做的浪漫事。